轻吻_38_南风北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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轻吻_38

  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,盛栀夏不再做噩梦,也不再失眠。

  从前入睡时,她会将“未来”翻来覆去地想,脑子里铺出几条白雾弥漫的远道。

  那雾气比她现实中见到的更加厚重,像一片无边帘幕,让人看不清尽头,也寻不到方向,只是来回投映着属于她的过去与当下。

  假若两手空空,洒脱自然是件易事。

  但时至今日,她有了在乎的人,有了想要攥住的事物。

  像手里握了捧棉花,轻飘飘,而摊开掌心细看,缠丝千转百绕。

  若某日起风,她或许会用半分执着,将它填到心底,不愿让它随风而逝。

  …

  陆哲淮睡前喜欢看书,但从前看的都是些生硬著作,最近倒有些不一样,手里翻的都是她推荐的书。

  其实她根本没看过,也没有耐心逐字逐句由眼入心。

  于是她很投机取巧地,让他边看边跟她复述。

  今晚看一本十九世纪的自传体小说,法文书名翻译过来也十分拗口。

  “后来怎么样了?”她躺在他身边安然闭着眼,一手搭在他腰上,不轻不重地抱着。

  “后来他又回到那不勒斯了,为了找她。”陆哲淮轻轻翻动书页。

  “找到了吗?然后呢?”她问。

  “找到了,但是——”陆哲淮顿了顿,漫不经心合上扉页,将书放回柜上,“之后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。到点了,该睡了。”

  一声轻响,落地灯被他关上,暖光悄然沉落,她在昏暗的前一秒被他揽进怀里。

  她捣乱似的动了一下,却又被他牢牢困住。

  月光满室,温度予人心安。

  “陆哲淮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睡不着,做点坏事可以吗?”

  三秒过去,他不回应。

  “可以吗?你不回答我当你默认了。”她故意道。

  等了会儿,他终于不冷不热地说:“可以,除非你不想睡了。”

  盛栀夏暗想,如果她不睡,他自然也不能睡。

  下一秒,她顺着喉结往上试探,故意拨人心弦。

  像草原微风撩动清冷月影,也吹拂暖焰。

  陆哲淮原本不为所动,最后却被她勾得呼吸微沉。

  最终两道气息急急贴近,相撞又相融,时柔时烈。

  他用一份难以轻易酿出的情浓,给她不间断的回应,让她身软,让她心颤。

  被子悉悉索索的声响,像冬日里燃起的炭火,将落下的一团软绵烧出点点暖光。

  时间漫漫,这个吻意犹未尽却又只能停止。

  停在真正失火之前。

  呼吸声时急时缓,陆哲淮在她额头印一记轻吻,连唇角温度都含着偏爱。

  后来一切又归于平静,她不知是说了梦话,还是意识的短暂清醒,在昏沉月光里,她对陆哲淮说了这么两句——

  “如果那枚戒指,真的有物尽其用的时候——”

  “陆哲淮,你一定要告诉我。”

  一定要告诉她,不要让她困在山谷中听尽回声,任凭风从指间过,掌心却空无一物。

  月底,盛栀夏下单了一架摄影用的无人机。r>快递到达时她正好准备出门,于是顺路拿到梁寻知那边,在露台小范围试飞。

  可好巧不巧的,它降落时不小心撞到梁寻知的花,螺旋桨搅掉一片叶子,正好被梁寻知看见,于是她又挨一顿训。

  “你怎么这么笨呐!笨死你算啦!”

  梁寻知骂完一通,仿佛恨铁不成钢,黑着个脸蹲在花盆边上,手里捧着那片嫩绿的断叶,将它反反复复地看,连连叹气。

  盛栀夏安放好无人机,着实有些为难,没想到他连一片叶子都能这么在乎。

  “......好了好了,要不我给您粘回去?”毕竟三秒之内也长不出一片新的,她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,跟开玩笑似的。

  这话不着调,梁寻知自然又要骂:“都掉成这副模样了!粘回去有个屁用!”

  盛栀夏知道是自己失误,也不好反驳,能退则退:“那这样,我给您养盆一模一样的?”

  梁寻知盯她片刻,突然将叶子扔进盆里当肥料,一副毫不留情的样子。

  盛栀夏稍稍无语。

  这就不要了,刚刚还护成什么样。

  梁寻知最后斜她一眼,起身拍拍手,嫌弃道:“就你能耐!这世上哪儿有一模一样的东西?人没有!花儿也没有!过去那些心思都砸给他了,时间也往他身上耗,你非他不可啦!想明白没?!”

  说完,他收回讳莫如深的目光,两手背在身后信步离开露台。

  盛栀夏对此半知半解,实在厌烦某些需要花心思去猜的言语。

  “老师——”她在几米之外喊他,“您把话说明白行不行?”

  梁寻知头也不回:“说明白你也听不懂,笨!”

  “......”

  又隔几天,盛栀夏被他使唤着,在书房整理一批待弃的旧书。

  没想到这人家里还有这么一个角落,眼看着跟垃圾堆似的,一窝书惨兮兮地聚在一起,落了一层薄灰。

  要是换做以前,她看一眼就会心烦,几乎会产生拿火烧了这一堆的想法。

  但现在莫名好些了,她竟然能静下心来慢慢整理。

  大部分是些老旧期刊,梁寻知看完一遍就不管了,随手扔到角落,久而久之聚成一堆垃圾山。

  盛栀夏一一分类,视线一晃,发现一本扉页折了角的杂志。

  她拎起来,顺手将折角还原,看见一张气势磅礴的封面照片,拍的应该是西部某地。

  再一看刊名,她着实愣了两秒。

  这是全球最著名的地理杂志,当时这一期限量,能买着的人少之又少,如今二手价都炒到天上去了。

  只是因为封面这张摄影图。

  “梁大叔,这本你就这么扔了?”

  盛栀夏拿着杂志到露台质问,而梁寻知不以为意,闭着眼躺在摇椅上,悠闲自在晒太阳。

  半晌听见他轻斥:“一本书而已,嚷嚷什么?要就赶紧拿去!反正要当废品卖的。”

  这么一说正合她意:“那我真拿了。”

  她转身就走。

  “等会儿。”梁寻知悠悠道,“二手书一斤八毛,那玩意儿有个四两,你给我三毛。”

  “......”真服了这人。

  傍晚,盛栀夏收拾东西准备回去。

  双肩包容量大,能装下笔记本,但她不喜欢将它背在身后,只慵懒背着单边,梁寻知总说她是个逆反的性子。

  以为终于清净了,可没走两步又被他喊住:“诶!我有一本相册你见着没?”

  她止步深吸一口气,耐着性子回头:“什么相册?”

  梁寻知低着头在客厅晃悠来晃悠去,像真在找它似的:“就那个!棕皮儿带个小扣的,里面那些照片没有一张公开过,全是我的私藏!”

  什么东西,听都没听过。

  她不假思索:“没见过。”

  梁寻知又踱一会儿,叉腰站定:“算咯算咯!”

  说完看一眼全景窗,院外已经来了辆熟悉的车。

  “啧——”他摆摆手,“回吧回吧!那谁来接你了。”

  盛栀夏应了声,转身当走则走,绝不多打一秒白工。

  只是走的时候,隐约觉得双肩包沉了些。

  坐进车里,她拿起包翻了翻,在隔层里看见一个东西。

  好像就是梁寻知说的那本相册,封皮上还贴了张纸条:[请通读:看完务必归还,否则三毛作废,增三万

  盛栀夏又看一遍,情绪多云转晴,忽然觉得这工也没白打。

  这大叔终于愿意教她东西了,虽然是让她自学,但也比没有强。

  陆哲淮将车子启动,目视前方问了一句:“梁寻知给你的?”

  “嗯。”盛栀夏小心翼翼打开相册搭扣。

  果然是未经公开的摄影图,没有半分精雕细琢的匠气,全靠一份灵气撑起整个画面,连平淡无奇的山峰一棱都能被他拍出绝俗感。

  盛栀夏想逐页翻看,但得到相册的喜悦反而让人静不下心,她打算回去之后再细细琢磨。

  陆哲淮似乎知道她心情好,改了另一条道,不知要带她去玩还是吃晚饭。

  不过她心情好的时候,最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。

  她扯扯他衣袖,什么都不说,但陆哲淮已经懂得她想做什么,将车子靠边停,咔哒一声解开安全扣。

  天边那团火慢慢消融,入夜的微风吹散最后一丝余温。

  这条道车辆稀少,也难见行人,外界的声音几乎不存在,而车里的呼吸声越来越重,似浪潮在起伏翻涌中无尽纠缠。

  细密的亲吻声近乎贪婪,当她抵不住的时候,陆哲淮反而将她越抱越紧,索取得愈加无度。

  究竟是谁先开始的,已经很难判断。

  而此刻她愿意沉在一个吻里,不在乎最初,也不去想未来。

  劳动节结束之后那几天,陆哲淮抽空陪着她,到相关处办理留学签证的后续手续,一切安排妥当。

  晚上回去,盛栀夏一进门就肆无忌惮撩拨他。

  最后很“应得”的,她被他压在门后亲吻。

  时间久了,她越发难以承受他掩在温柔下的掌控欲。

  总是他操纵一切,让她浑身化成水。

  睡前洗澡,盛栀夏站在浴室镜子前,查看脖子的吻痕。

  原来他也有一时上头、没个轻重的时候。

  另一边,陆哲淮在阳台接了个电话,来电是秦芸。

  “怎么突然想去纽约?”那边问他。

  他没有明说:“有些事情。”

 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,似乎早就查他的安排,只是懒得戳穿他。

  “我记得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。”秦芸忽然意味深长道,“既然你有了冲动的打算,就要彻底想明白,当然了,不止考虑你自己。”

  脱离原有轨道,就必须要承受变化带来的后果。

  那是必须付出的代价,只分程度深浅,不论有无。

  陆哲淮怎么可能不明白。

  他一直都知道。

  盛栀夏研究那本相册得了些启发,独自跑到郊外一座山上拍晨雾,还用上了无人机。

  然而遥控轻微失灵,无人机卡在一道位于高处的石缝里,螺旋桨差点折断。

  她赶紧跑去解救,但一不留神,把腿摔伤了。

  大中午,陆哲淮急匆匆赶往医院,生平第一次有了闯红灯的念头。

  单人病房的门虚掩着,突然被一股微微焦灼的力道推开。

  陆哲淮下意识止步,只见盛栀夏半躺在床上,一手拿着根冰棍慢慢含着,另一手玩消消乐。

  虽然右小腿打着石膏,但她看上去仿佛无病无痛,游戏连连通关,还能跟一旁的梁寻知斗几句嘴。

  梁寻知坐在看护椅上,低着头连连按相机,看她拍下的那些照片。

  还是老样子,这人嘴上没一句夸赞,全是挑刺。

  陆哲淮面色沉沉,不急不缓走进病房,停在床边。

  不到半米的距离,盛栀夏转头,掩耳盗铃一般动了动嘴唇,咬下一丁点冰,静静望着他。

  她很清楚地知道,经历过上一次疼痛之后,陆哲淮一直在限制她吃生冷食物。

  而此刻吃冰被抓了现行,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好佯装镇定。

  毕竟吃都吃了一大半。

  陆哲淮哪里舍得斥她,只能将视线转到另一旁,径直揪出给她买冰棍的那个:“梁叔,您别让她吃这些冰的。”

  陆哲淮难得有情绪外显的时候,而此刻,他话里的指责意味半分不掩。

  “嚯!”梁寻知在对面睨他一眼,“夏天不吃冰的,难道要搁炉边蹲着烤火?”

  陆哲淮眉心生疼。

  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
  音落,他眼神暗暗地看向盛栀夏,沉着声线又管又哄:“再吃最后两口,不吃了。”

  盛栀夏好久没吃冰棍了,怎么可能听话。

  于是她咔咔两下,全给咬了,不到五秒手里只剩根棍儿。

  还真是两口。

  陆哲淮眼神更暗,空气瞬间僵凝。

  她腮帮子鼓鼓的,两块甜冰卡在里面,咬又难咬碎,含又含不化,被冻得直皱眉,但还想吃。

  陆哲淮说也不是气也不是,无奈到太阳穴也跟着疼。

  还能怎么办。

  就这么惯着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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